The Mysterious Stranger by Mark Twain

《神秘的陌生人》 马克·吐温

 

在偏远荒僻的山林区域的隐秘的深处,小村子静悄悄地打着瞌睡,尘世上的消息几乎从未传到这里搅动它的清梦,它沉浸在自己的无限满足之中。村前,静静的河流潺潺而过,河面涂画着云的投影,几只平底小船和石头船悠悠漂荡,倒映在水上;村子的后面,林木茂密的陡峭斜坡上,悬崖峭壁拔地而起;从悬崖顶可以看到一座城堡仿佛凝眉矗立,塔檐和棱堡突出得很长,其上覆盖着藤曼;从小河向左一里格以外,有一大片森林密布的山陵,连绵起伏,多风的峡谷把它一道道劈开,峡谷里面从未透射过阳光;河流的右岸是俯瞰的悬崖,在悬崖和山陵之间,横卧着一片广阔的所谓“平原沃土”,小小宅舍点缀其中,好像是镶嵌在果园和浓荫从中。

 

每当王子和他的家人到来的时候,就好像是整个世界的主人大驾光临,给这一带领地带来独一无二的荣耀;而当他们离去时,留下的则是一片死寂,就像一场狂欢之后接踵而至的昏睡。

 

费利克斯·勃朗特鼓励我们不要害怕超自然的事物,譬如鬼魂,对他问候一声“你好”并无害处,他们因为孤独忧伤而徘徊兜转,需要友善的关注和怜悯同情。

 

天使撒旦:“我们不能犯错,我们也没有任何倾向去犯错,因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错。”

“礼貌!为什么要它?其实只有真理,真理就是最好的礼貌;礼貌只是一个虚拟。”

 

狂喜是不能用语言表述出来的,就像是音乐,音乐是一个人不能仅凭讲述就能让另一个人获得对它的感受的。

 

我们轻视一块砖石的存在时并不会有意去凌辱一块砖石;一块砖石的感情对我们来说什么也不是;我们永远也不会去想,它是有感情还是没感情。

 

禽兽不像人这卑鄙的物种,总是说谎,宣扬并不拥有的美德,总是拒绝承认禽兽是更高级的动物,还总是唯我独尊地充当它们的主人。没有禽兽曾做出过这样残忍的事情。这是那些有道德感的人的垄断权利。当野兽施加残暴,它是出于本能的,它没有错;对于它,那行为跟这件事情的错误不同。它并没有为取乐而强加痛苦给别人——只有人类才那么做。受他的狗杂种的道德感的启迪!这种感觉的功能是区别对和错,然后自由地决定要按照哪个去做。人类那样做有什么好处呢?他总是那么做,结果十有八九他的选择是错的。本来不存在任何错误。如果没有道德感,就不可能有任何错误。然而人是这样一种不理智的生灵,竟不能觉察出道德感把他们降低到了活生生的生物的最底层,成为可耻的占有物。

 

在任何一个社群,无论大还是小,总有那么一群人天生就既不恶意也不友善,他们从来不做任何不友好的事情,除了当被恐惧击倒或他们的利益受到极大威胁时,或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时。

 

如果我能够随心所欲地把世界更换成眼前这番景象,世界就会比它现在的样子易于生活得多,因为这种景色的变化可以把思想上的沉重负担转移到其他肩膀上,可以从身心这两者上驱除已经再无新货的陈年的疲乏。

 

每一个人都是一架受苦的机器和一架幸福的机器的结合。这两种功能以一种良好又微妙的精准,按照取与舍的原则,和谐地统一在一起运行。因为每一种幸福都在一个部门中运转,而另一种功能又时刻准备着以悲伤和痛苦将其修改——可能有一打这样的功能。在大多数情况下,人的生活是处于幸福和不幸之间平等划分的。通常,如果情况并非如此,那就是不幸占主导地位,很少会是相反的情形。有时候一个人的气氛和性格决定他的苦恼机器会操纵一切事情。这样一个人会终其一生而几乎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他所接触的每一件事情,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为他带来不幸的厄运。

 

如果没有你最初的行为的安排,任何事情都不会发生并成为不可避免的:这样,出于你自己的动力,你不可能改变一下时间表,或是做一件打破一个环节的事情。因此人类为自己做了某事而自责,他是多么愚蠢啊。

 

我们不知道好运与厄运的区别,总是把它们弄混淆。

 

一帮卑鄙篡夺权位的鄙视你们的王公贵族——如果你们接触他们,就会感到自己被沾污了;如果你们有事情要提出,就会被劈头盖脸地关在门外;你们为他们受奴役,为之打仗,为之卖命,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你们永久的冒犯,而你们却不敢言怒;他们是靠你们的施舍圈养起来的乞丐;他们用主人对奴隶的语气跟你们讲话,而你们要用奴隶对主人的语气来回答;他们被你们不仅在口头上而且发自内心地尊重——如果你们有心——你们却因此而鄙视自己。

 

你们是由绵羊组成的。只由少部分统治,很少或从来都不是由半数以上的多数统治。这压制了这个种族的情感、信念,由此冒出的是制造出最大噪声的少数分子。有时候这些少数人的喧哗是正确的,有时候却是错误的。但是无论如何,人群都要蜂拥追随。这个种族的最大多数人,无论是野蛮未开化的,还是文明开化的,实际上都是心地善良的,对于强加的痛苦只会退缩,而面对好斗而又缺乏怜悯心的少数,他们并不敢维护自己的主张和利益。想想吧!一个善良的人,监视着另外一个,眼睁睁地效忠于监视者和被监视者都极其厌恶的邪恶。……有一个,少数人又会从另一边冒出,发出最大的喧哗——也许甚至有一个勇敢的大嗓门的人会站出来,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不出一个星期群羊们又会掉转方向追随他。

 

神态正常跟快乐是根本不可能联系到一起的。没有一个心智健全的人可以是快乐的。因为对他来说,生活是真实的,他能看到生活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东西。只有疯子才会快乐,不去理会生活的可怕。少数人幻想他们自己是国王或上帝,于是非常快乐,而其他人的快乐程度不会超过正常理智的限度。从一个人身上拿走了被你们种族看作“神智”这个徒有其表的东西,也就是把他的锡制的人生改换成镀银的虚幻人生了。

 

我们的种群过着一种长时间持续下来的、从未间断过的自欺欺人的生活。从摇篮到坟墓人们都在愚弄着自身,扭曲事实,充满伪装、欺骗、荒谬和妄想,叫他们的整个人生完全成为一个赝品。他们幻想的一切美好事物,到头来都是徒劳,他们实际上所能拥有的只是艰辛和粗糙。他们把自己视作黄金,其实只是黄铜而已。

 

没有上帝,没有宇宙,没有人类的种族。没有地球上的生活,没有天堂,没有地狱。这所说的一切都是梦——一个荒诞不经的愚蠢的梦。除了你以外,没有什么是存在的。而你只是一个思想——一个漂泊流浪的思想,一个无用的思想,一个无家可归的思想,绝望地游荡在虚无的永恒当中!

 

你就将一个人留在无法上岸的空虚里,在其中做无尽孤单的遨游,永远没有朋友、没有同志——因为你将保留着一个思想,唯一存在的思想,是你所不能压制和消灭的坚不可摧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