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Big Short: Inside the Doomsday Machine by Michael Lewis
《大空頭》 邁克爾·劉易斯
我希望那些正在決定自己今後人生道路的大學生能夠讀一讀這本書,而且認識到貪慕虛榮是很愚蠢的,從而放棄成為金融界人士的熱情,甚至是一點點的興趣。
一次又一次,金融體系以一種目光短淺的方式讓自己名譽掃地。然而,處於問題中心的華爾街大銀行卻仍然保持著增長,同時增長的還有它們支付給那些從事著沒有任何社會效益的工作的26歲年輕人的薪水。美國年輕人反金錢文化的叛逆一直沒有出現。當你能夠輕易地將自己所擁有的那部分變現時,為什麼要費心去推翻你父母的世界?
要想以一種偉大的方式成功,你就必須做一個偉大的、不同尋常的人。
艾斯頓:從宇宙發展史的觀點來看,麥克斯(其兒子)的死不是什麼大事,這只是我個人的大事。
在工資不增長的情況下,怎麼能讓窮人感覺到富有?答案是:向他們提供廉價的貸款。
艾斯曼:如果要從零開始著手建立監管機構,那麼最好把這個機構設計成保護中低收入者的模式,因為他們被欺騙的概率太高了。但事實上,我們所擁有的是一個保護極少數人的政權。
對於一個把忠誠和服從看得比一切人格都重要的人,除了錢以外,你找不出其他任何手段來支配他。金錢可以作為管理的工具,但是只在一定程度上有效。
人類和市場一樣,傾向於低估極端變化出現的概率,因為他們潛意識裡不希望想到這些問題。在市場和現實生活中存在著這麼一種趨勢,因為人們應對極端事件的方式有兩種:逃避或者鬥爭。像整個拉斯維加斯一樣,威尼斯酒店也充斥著旨在增強和利用非理性的隨機設計:白天的感覺像是夜晚,而夜晚的感覺又像白天;老虎機和取款機吐出百元大鈔;奢華的酒店房間收費如此低廉,而又讓你感覺如此舒暢。一切都是為了改變你對機會和財富的認識,而這一切都使艾斯曼感覺到壓抑:他甚至不喜歡賭博。“要是我得靠它生活的話,我甚至不知道怎麼計算賠率。”他說。每天結束的時候,文尼會去玩賭注很小的撲克,丹尼會跟著李普曼以及其他債券界人士圍在骰子桌旁,而艾斯曼則去睡覺,儘管那種骰子遊戲很受債券交易員歡迎。骰子給玩家提供了控制的假象——不管怎麼說,骰子是他擲的,並以表面上的複雜性掩蓋了深層的愚蠢。“由於某種原因,這些人在玩的時候,他們確實相信自己有能力控制骰子的運動。”文尼說。
“有多少人能夠拿起一本書來,找到對他們生活的說明?”邁克爾·巴里說,“我痛恨那些告訴我我是誰的書。我認為我是非同尋常的,它卻說我與別人毫無二致。”
邁克爾·巴里:阿斯伯格綜合征讓我看到了我是否能夠做對——儅醫生這樣説的時候,總是非常的中聽。嗯,如果你與一位很難融入社會的人相處,這個人經常感覺被誤解、被忽視,因而很孤獨,你會看到强烈的興趣會形成一種傳統意義上的自我。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征的孩子可以將注意力集中在他們所喜歡的科目上,很快地增加他們在這方面的知識量,通常遠遠超過他們小夥伴的水平。自我强化是一個令人欣慰的過程,它給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征的孩子提供了某些不常見的經歷。只要興趣還能夠提供那種强化,變化的風險就幾乎不存在。但是,儅興趣遭遇了坎坷,或者他在興趣中經歷了失敗,消極的感覺就會非常强烈,特別是儅這種感受來自別人的時候。在這樣的情況下,興趣就會變得跟那些阿斯伯格綜合征力圖逃避的一切一樣——顯而易見的困擾、誤解、排斥他人。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征的人就不得不找到其他的興趣來建立並維護這個自我。
邁克爾·巴里:我最親近的合作夥伴轉而極端地仇恨我……這些生意扼殺了我生命中基本的一部分。問題在於,我還沒有鑒別出來它扼殺的是哪一部分。但是,它是在我内心死去的非常重要的東西。我能夠感受到它。
教皇本尼迪剋特十四世:不受約束的經濟會由於自身的規則而崩潰。
“2007年做空並從中賺錢是很好玩的,因爲我們是在做空那些壞蛋,”史蒂夫·艾斯曼說,“2008年的情況是整個金融體系都岌岌可危。我們仍然在做空。但是你不希望這個體系崩潰。這就像洪水就要到來,而你是諾亞。你在船上。是的,你不會有問題。但是,看著洪水你不會感到高興。這不應該是諾亞的幸福時光。”
他們所有人,包括艾斯曼,全都認爲艾斯曼的性格并不十分適合進行短期的交易判斷。他很容易情緒化,而且受制於自己的情緒。他壓在次級貸款債券上的賭注對他來説不僅僅是賭注,他把它們當成對對手的侮辱。每當華爾街人士試圖辯解——他們常常會這樣——次級貸款問題是由謊言和普通美國人不負責任的金融行爲所造成的,他會説:“什麽?全體美國人在某個早晨醒來,說,’我要在我的貸款申請上撒謊?‘是的,他們撒謊了。他們撒謊是因爲有人要他們撒謊。“這種激起他賭博想法的憤慨,不是針對整個金融體系,而是針對居於這個體系上層的那些人士,這些人瞭解得更多,或者説該瞭解得更多,他們就是華爾街金融公司内部的那些人。”這不只是一場爭論,“艾斯曼說,”這是一場道德層面的討伐。這個世界完全黑白顛倒了。“
尷尬的情況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但是就像目睹撞車一樣。你又無法不去看。
艾斯曼:這個國家的上層階級在蹂躪這個國家。你們壓榨人們,建立了一座城堡來掠奪人民。在這些年當中,在華爾街的大公司裏,我一次都沒有碰到過有危機意識的人。從來沒有人說“這是錯誤的”,也沒有誰對我説過的那些話表現出一丁點兒的關注。
2008年9月18日下午,這個新生的而且可能是改善了的艾斯曼在聖帕特里克大教堂的臺階上慢慢走向他的合夥人。要步行到達某個地方,總是要花掉他很長的時間。“史蒂夫走路真夠慢的,”丹尼說,“他走路就像大象那樣慢慢騰騰,他的步伐就好像大象變成了人類的大小,但還是像以前一樣走路。”天氣如此美妙——難得一見的晴天,藍藍的天空,陽光透過建築的叢林傾瀉到地上,溫暖著大地上的生靈。“我們正坐在那裏,”丹尼說,“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們一起在教堂的臺階上坐了一個小時左右。“我們坐在那裏的時候,感覺出奇的平靜,”丹尼說,“我們感覺我們已經與整個現實的市場完全絕緣了。這是一種靈魂出竅的體驗。我們只是坐著,看著人們從我們面前經過,討論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這些人中有多少會失去工作?在所有的華爾街公司破產之後,還有誰會來租住這裏的房子?”
波特·柯林斯認爲:“就像是世界停止了。我們正看著所有這些人,說,這些人當中要麽是已經被毀滅的,要麽就是即將被毀滅的。”除了在這一點上的認識高度統一之外,前點合夥公司内部并不是鐵板一塊。這是他們一直在等待的時刻:完全崩潰。
“投資銀行該死,”艾斯曼6周以前曾經這樣説過,“這些家夥剛開始明白他們有多該死。就像一個生於牛頓之前的經院學者,牛頓出現了,某天早上你醒來,天哪,我錯了!”雷曼兄弟消失了,美林繳械了,高盛和摩根士丹利作爲投資銀行的日子也只剩一個星期了。投資銀行家不只是該死,他們應該滅絕。“華爾街應該滅亡,因爲毀滅它是正義的行爲。”艾斯曼說。他們當中唯一一個對自己的角色——通過對賭社會而賺取財富——在感情上還有點掙扎的人是文森特·丹尼爾。“來自皇后區的文尼需要看看每個事物的黑暗面。”艾斯曼說。
對此,文尼的回答是:“我們思考這個問題的方式是,通過做空這個市場,我們創造了流動性,以維持市場的運行。其實我們并不喜歡這樣的思考方式。”
“就像喂養怪獸,”艾斯曼說,“我們喂養著怪獸,直到它們發瘋。”
怪獸開始發瘋了。然而在曼哈頓的街上,看不出剛剛發生過什麽重大事件的痕跡。將要影響他們整個生活的那股力量避開了他們的視綫。這是與錢有關的問題:人們用它所做的事情會產生後果,但是後果距離行爲如此遙遠,人們很難將它們聯係在一起。你為那些無力賠付的大衆提供的誘惑利率貸款將出現問題,但這種情況不會馬上出現,而是在兩年以後出現,因爲到那時它們的利率水平將要提高。你基於那些貸款開發出來的各種債券也將出現問題,不是隨著貸款出現問題而出現問題,而是會有幾個月的滯後期,在出現各式各樣的擔保債務權證產品也將會出現問題,不是在債券出現問題的時候,而是在某些受托人弄清楚是否有足夠的現金去支付這些款項之後。於是,這些擔保債務權證產品的最終持有者將收到一條小紙條,上書:閣下,我們很遺憾地通知您,您的債券不復存在了……但是,罪大惡極的罪犯就在那裏,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讓那些行走在聖帕特里克大教堂前面的人們明白剛剛發生在他們身上的這一切,還需要多長的時間?
美國的金融文化如此難以變革,就算在次級抵押貸款災難之後,强制要求它改變的政治進程如此之慢,原因就在於開創它花了太長的時間,而且它的各種假設已經深深地嵌入社會文化之中。
華爾街的激勵機制是完全錯誤的。如果他們不需要作出聰明的決策——如果他們作出愚蠢的決策也能很富有,那麽人們作出聰明決策的概率會有多大?
華爾街公司成了一個黑箱,那些為風險承擔者提供資金的股票持有人并不真正理解風險承擔者在做什麽,而且,隨著風險承擔的過程變得前所未有的複雜,他們的理解消失殆盡了。最顯而易見的是,那些進行了複雜押注的聰明人的利潤,淹沒了所有服務客戶或者投資於生產率更高的企業所獲得的利益。客戶都變得無關緊要。